2024年1月1日星期一

無間道 Infernal Affairs(2002)


















導演:劉偉強、麥兆輝
演員:梁朝偉、劉德華、黃秋生、曾志偉、杜汶澤、陳慧琳、鄭秀文

電影的天時、地利、人和

《無間道》電影的製作及上映時間,正值是香港電影最低潮的時期,盜版的充斥、題材的缺乏,與及創作人才出現斷層等等因素所影響,加上受到不明朗的經濟氣氛所帶動,在這段時期,香港的電影業可以說是陷入一池死水的局面,縱使《無間道》的故事及題材均具商業價值,編劇麥兆輝和莊文強又非常努力地推銷劇本,但是仍然得不到一眾導演與電影商的垂青,最後幾經波折,終於成功遊說寰亞電影公司的老板林建岳答允投資,並邀得劉偉強與麥兆輝聯手合導,電影最終才得以面世……

正如《無間道Ⅱ》所說『這是最好的時代,這是最壞的時代!』,電影的市道低迷,也正好造就四大影帝答允同時演出電影,最諷刺的是如果不是在最低潮與最壞的時期,本片就不能同時集合四人演出,也正因此原因,吸引了很多很久沒有購票入戲院的觀眾,再次進入戲院,並且能夠成功創下高達5,500萬港元的票房收益。而《無間道》的成功,不單止振興了香港低迷的電影業,出色的故事結構,立體的人性刻劃,更吸引了荷里活的電影公司買下該片電影版權重拍,並找來著名導演馬田史高西斯執導,拍下了《無間道風雲》The Departed(2006),而他更因此電影,圓得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導演獎的好夢,成為一時的佳話。

在《無間道》之前,香港過往亦出現過很多出色的臥底電影,章國明的《邊緣人》(1981)、林嶺東的《龍虎風雲》(1987)、麥當傑的《省港旗兵續集》(1987)與及吳宇森的《辣手神探》(1992)等等,通通都是膾炙人口的動人故事,並已深深印在觀眾的腦海裡,故此臥底題材的電影,已經非常難以再注入新的意念,但不得不讚賞編劇麥兆輝和莊文強,能夠將舊有的元素,加入新鮮的意念,在臥底的處境中,加入了另一個敵對陣營的臥底,有趣的是兩人的處境相同,但身份各異,二人同樣是生存在極為凶險的處境裡,每天都是驚恐著身份有否被揭穿,與及糾纏在正與邪之間的心理衝突,但又逃離不開這個困局,有如墜入「無間地獄」的深淵,無休止境地受苦……

編劇能夠成功地製造出這樣強烈的對比角色,加上出色的場口設計,扣人心弦的劇情,與及四大影帝的功力,成就了《無間道》的傳奇。關於對比角色的設計,除了陳永仁(梁朝偉飾演)與劉健明(劉德華飾演)的成功外,另一對的對比角色,黑幫頭子韓琛(曾志偉飾演)與重案組警司黃志誠(黃秋生飾演),亦是一對很出色的對比角色組合,二人分別代表著正與邪的兩大對立局面,他們相似的地方是均具有領導者權威與風範,與及同樣具備智慧謀略與野心,還有出色的策劃與應變能力,在一場毒品交易的場面設計中,盡顯兩人角力的精彩表現。

毒品交易與四人角力

電影的一場重頭戲,亦是全片正與邪兩大勢力交惡的導火線,描述韓琛帶領多名手下,與泰國的毒品賣家進行文易,黃志誠在對面的樓宇監視過程,還佈下了天羅地網等待,並派出臥底陳永仁作內應,以『摩斯密碼』訊號作為通訊,但他想不到在自己的陣營內,亦有韓琛的內應存在。

在交易的過程中,陳永仁看到韓琛的耳後戴上與警方同一類型的通訊耳機,頓時明白在警方那邊存在韓琛的內應的可能;在另一方面警方的陣營裡,劉健明要一邊應付黃志誠的監察,暗地裡又要想盡辦法通知韓琛警方的行動,而在同一個時間,黃志誠知道韓琛收聽到警方的通訊頻道,也明白到自己的陣營內有對方的內應,便將計就計用同一個頻道通知行動取消,韓琛不慎有詐,繼續命手下交收毒品,可惜在黃志誠想採取拘捕行動之際,劉健明成功通知韓琛,毒品被拋下海中,證據被毀滅,最終無法起訴韓琛,只以協助調查的名義邀請他到警局問話;這場戲是全片最重要亦是最出色的一場,能夠成功營造出黃志誠的智謀之餘,也帶出韓琛的狡猾,與陳永仁的機智及劉健明聰慧的一面,更成功增強了電影的張力,實在是編劇、導演與演員努力製造出來的成果。

說回韓琛被帶往警局裡的一場戲,編劇刻意安排四大影帝同時演出,曾志偉與黃秋生二人由最初輕鬆談話,到最後反面對罵,並知道對方安排內應在身邊時,分別回頭目視手下的動作,既有趣又能帶出兩人很強的洞察力,及襯托出身在其中臥底的凶險,梁朝偉與劉德華在這場戲中雖然沒有對白,但他們均要做出表面是無辜,內心是有鬼的奇特表情,其中又以梁朝偉的表現較為出色,他能夠做出內心恐懼的不安感……這場戲亦透視了韓琛動了殺機,與及埋下了黃志誠日後死亡的伏筆。

天台的時間、人物、地點

天台的三場戲,是貫徹全片劇情的發展,在第一場中,交待了陳永仁的身份及他與黃志誠的關係,二人的關係複雜中又帶點趣味,他們表面上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,但在現實的環境下,黃志誠很依賴陳永仁幫他提供黑幫的犯罪資料,在陳永仁加入韓琛的門下之前,已經不斷提供黑幫的罪證給黃志誠,而在陳永仁十年的臥底生涯中,其實已經幫他破了不少案,但他仍然要陳永仁繼續當臥底,內心其實是對他有愧疚,不過在另一方面,陳永仁亦很信服黃志誠的才智,而他亦是自己唯一能夠信任的人,這種既曖昧又彼此欣賞的關係,緩和了電影緊張的氣氛。第二場天台的場面設計,緊張的氣氛已經開始加強,黃志誠被跟蹤至大廈,而韓琛的手下亦已經追趕到來,幸好陳永仁聽黃志誠的勸告,坐清洗玻璃幕墻的吊船離開現場,但他兩怎麼也想不到,韓琛不單止是要找出內應,還要殺死令他損失毒品利益的黃志誠,當陳永仁回到大廈的入口時,黃志誠被人從天台拋下,落在他的面前時,他當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見,甚至連觀眾也被這個突然而來的巨變嚇倒,梁朝偉在這場戲中,演出得很出色,將那種不能相信但又不得不接受的表情,發揮得淋漓盡致。

第三場天台的那場戲,亦是接近電影的尾聲,陳永仁與劉健明的最後對決,原本陳永仁是佔盡上風,可惜出現了大B(林家棟飾演)這個人,他們亦想不到大B也是韓琛的內應,結果他的出現拯救了劉健明,他以為劉健明會感謝他的幫忙,卻想不到自己的出現是要當劉健明的『替死鬼』,最諷刺的是他還對劉健明說:『其實我是很出色的,只是韓琛看不起我』,說完之後立刻被劉健明殺死,道出了小人物的悲哀及可憐可笑。

劉健明的邪惡

劉健明是一個複雜又充滿矛盾的角色,自少跟隨韓琛夫婦的他,從開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蛋,在《無間道 II》中,更能印證這個說法,少年時期的劉健明(陳冠希飾演)受韓琛的太太Mary(劉嘉玲飾演)的指使,殺死黑幫的話事人倪坤(張同祖飾演),可以看出小小年紀的他,行動冷靜兇殘,如同職業殺手般的能力,毫不懼怕殺人,就可以知道他的可怕;然而這麼的一個人物,都曾經受到內心矛盾的掙扎,在兩集的電影裡,都不約而同出現了同一個鏡頭,就是少年時期劉健明到一間士多打電話的一幕,第一集是講述韓琛吩咐他用警察的身份,幫助他打擊敵對黑幫的利益,第二集是講述他向倪家(Mary的對頭人)通風報信,令到Mary慘死,這兩場戲的處理同樣是說他放下了電話筒後,在臨走前停下了腳部,看著士多裡一塊破舊的鏡子,就似在問:『鏡裡的自己,是真正的自己嗎?到底是善良的自己被邪惡的自己打敗,還是自己邪惡的本質漸漸成長呢?』,相信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。

還有一場描寫劉健明內心矛盾的場面,就是他坐在辦公室裡,享受著升職帶來的喜悅之時,內心另一面的自己似著說:『我是黑幫的成員,不知道在警隊中的成就及光榮,可以享受多久?』,還在憂愁之際,看到桌面上的警員證件,立刻喜上眉梢,他知道自己有雙重身份的危險,但從另一個角度看,自己其實亦有雙重身份的保障,從他看著證件的表情,令我想起黃秋生在《野獸刑警》(1998)所說過的一句說話:『警察與古惑仔的分別是——警察多了張證件』;正如之前所說,從開始至今,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,有很多人認為劉健明在除去韓琛之後,可以做一個真正的警察,但做警察就能代表他是好人嗎?警察只是一種職業,我自己亦認識一些當警察的朋友,他們沒有什麼當警察的正義感與使命感,入職時只是想著有不俗的起薪點,還有政府機構的福利優待等等,當然在劉健明的立場,當真正的警察自己才算是一個真正的人(即普世社會價值觀認為的正面的人),但其實如果一個人的本質是怎樣,做什麼行業都是一樣,如果他是一個走歪路的人,當警察也是用歪路的方法去破案(破案並不等於真相),在電影中亦有交代他假扮成律師,欺騙疑犯得到情報,足以證明是一個為求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。最後劉健明看見韓琛連警司黃志誠也敢殺害,就知道韓琛一日不除,自己始終永遠受到威脅……

『一個真正的古惑仔 無論做什麼行業都會很出色』

後來他設局殺死韓琛,二人在停車場相遇的一幕,韓琛不其然想起當日自己說過的一句話:『相士說我這條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命!』,忽然他明白到,過去有很多人為了他的成功而犧牲了性命,今天是還債的日子,也有可能劉健明亦是『一將功成萬骨枯!』的命格,如今知道劉健明要殺死自己,這個一代梟雄真的無話可說,他也不求饒也不破口大罵,只是默默地接受死亡,諷刺的是自己最得意的門生,能夠真正做到青出於藍,比自己更加成功。

劉健明殺死韓琛,既可除去他對自己的威脅之餘,也希望藉此除去自己過去的陰影,但人算不如天算,陳永仁與大B的出現,不斷地步步進迫自己,幸好最後憑著自己的機智及運氣,還有依賴一張代表他另一個身份的警員證件,最終令到他成功過關,繼續他的光明前途,令我想起一個江湖人物說過的一句話:『一個真正的古惑仔,無論做什麼行業都會很出色』;的確在這個世界上,有很多比劉健明陰險奸惡十倍的人,表面上都是掛上正義的牌坊,口裡滿是仁義道德,實際上是偽君子,最諷刺的是這些人滲入了各個階層,不單是我們認識的政府機構、宗教團體與及議員等等,還有很多是反政府機構、反宗教團體與及反對議會的自命清高之士,真是無孔不入。

餘韻

充滿佛理的主題意識,強調眾生的矛盾衝突有如進入無間地獄般受苦,逃不開因果報應的循環,雖然在第一集裡劉健明能夠逍遙法外,但他要終日提心吊膽身份被揭穿,逐埋下第三集精神分裂的後果,與及過去罪孽對他不斷的纏繞;韓琛多行不義,最終亦死在自己最出色的門生之下,黃志誠雖然是一個優秀的警探,但為了對抗邪惡,亦做出很多遺背良心的事(在《無間道 II》他教唆殺人),所以亦引來殺身之禍;最可憐的是陳永仁,但他最終亦挽回警察的身份,逃出無間地獄……

整套電影以藍色為主調,只有陳永仁與心理醫生李心兒(陳慧琳飾演)的相聚場面,才找到一點點暖暖的黃色氣氛,算是導演給悲慘的陳永仁一絲少少的安慰。

故事大綱

深謀遠慮的黑幫頭子韓琛(曾志偉飾演),安排年輕的幫會成員加入警隊,幫助他收取警方的情報資料,為日後的發展舖路;劉健明(劉德華飾演)也是被挑選的其中一員,憑藉個人的勇敢與才智,加上韓琛為他提供敵對幫派的犯罪情報,令到他在警隊的前途一帆風順扶搖直上,二人合作無間,而韓琛的勢力亦日漸增強,在十年之後,劉健明已升為高級督察,韓琛亦已操控了油尖旺區的毒品市場,成為黑道的風雲人物,但亦因此樹大招風,成為警方重點打擊的頭號罪犯。

疾惡如仇的重案組警司黃志誠(黃秋生飾演),為了搜集韓琛的罪證,派出臥底陳永仁(梁朝偉飾)潛伏在他身邊多年,但韓琛做事一向小心謹慎,且不容易相信手下,陳永仁只好默默等待機會;經過多年的努力,終於等待到韓琛親自出面交易毒品,黃志誠逐報下天羅地網守候,但他想不到在自己的陣營內,亦有韓琛的臥底在破壞,最終韓琛命手下將毒品倒入海中,成功消滅證據,無奈的黃志誠只有取消行動,但相方都知道彼此有對方的內應潛伏存在,因此陳永仁與劉健明的處境都同樣危險。

韓琛因遷怒黃志誠害他損失毒品的利益,逐命手下將他殺死,劉健明見到他的兇殘手段,害怕有一天連自己也不放過,所以在接手黃志誠的工作後,欺騙陳永仁與他合作,成功消滅了韓琛,但在他最得意的時候,陳永仁發現了他的真正身份,他只有透過不斷的殺戮,來掩飾過去的罪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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